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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抽打在邻居的制止中结束,我扶着他回到里面的院子里。
江奕的父亲生意繁忙,大多时候人不沾家,就像此时深夜凄凄,屋里毫无人气。
看着他一道道血痕的后背,我在心里唾弃自己连累了他。
对我来说父亲的殴打早已是家常便饭,为了不让爷爷奶奶担心我咬着牙往肚子里吞。
跟江奕不同的是,我有母亲,因为家暴外出打工,只有逢年过节可能才会回来。
「对不起,下次别再挡了。」我压下眼底的泪一刀刀剪开那件带血的白色衬衫,而他自始至终不发一言。
半夜江奕突然高烧,我蹬着三轮车急得带他去医院。
弯曲的小路乌漆墨黑,一个不留神连人带车冲进沟里。
江奕只顾护着我,胳膊被利器划伤,红色的血液染透他的白色衬衫。
到了医院人已经昏迷,要是再晚一些,人就被烧傻掉。
透明的点滴顺着他青色的血管点点渗入,我的眼泪啪嗒落下来。
冰凉的指尖碰触到脸颊,我立即抬起头看向脸色苍白带着笑容的江奕。
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笑,比缀满枝头的槐花还要好看。
「对不起,都怪我,医生说迟来一会你就要变成傻子了。」
刚止住的泪又要流下,江奕轻叹一口气拭去我眼角的泪水。
「不会的,这世间庙宇众多,总会有心软的菩萨会偏爱一下。」
所以此时此刻,江奕跪遍神明,只求众神能偏爱一下奄奄一息的我。
3
佛音袅袅,钟声悠远。
在江奕跪完一千零八十级台阶的时候,一直跟在身后的我下意识去扶身形不稳的他。
手刚伸出去,一阵风拂过,我的魂魄在檐下悬挂的青铜铃铛颤动中消散。
意识回到现实,耳边是温润的女声,那是陈恬和护士交谈的声音。
我试图睁开眼只感觉到无比的累,此时陈恬的声音更加近了些。
「她真的会醒不过来吗?」
「根据报告结果是这样的,除非有奇迹,就算有,醒过来也会瘫痪。」
听到瘫痪我的心凉得彻底,不如直接痛快死掉,费那磕头的劲做什么。
正想着手心传来温软的触感,陈恬握着我的手哽咽起来。
「微微,我不是故意的,我真的不知道你会从哪里冲出来。」
微微这两个字陌生而熟悉,陈恬总喜欢带着撒娇的语气叫我的名字。
久违的温暖从指尖一直蔓延,瞬间将我带回到大一新生报到那天。
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滤过,漏到她的身上,变成淡淡的摇曳的光晕。
她的嘴角弯成浅浅的梨涡对我说:「你好,我叫陈恬。」
我看见叶影被撕碎,斑驳满地的琉璃。
她的旁边站着五年前不辞而别的江奕,光洒满肩,那一刻四周的一切都化作柔情。
而他淡淡地笑着对我说;「你好,我是江奕。」
一抹绛橘色的柔光掠过眉间,我清楚地看到他和她手上的对戒,刺痛我的双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