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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子硬生生将思绪从过去的事里抽离回来,因为现世太凄凉,两相对比的落差感让人格外不好受。
她抑制住心里滚动的惆怅,问阿成:“沈小叔叔在家吗?”
阿成的眼睛不太好使了,此时花了好大劲儿才和季子对视上。他说:“好像没在家里……”
阿成在骗人,季子知道。
季子软声,说:“我刚才好像看见他在楼上,方便让我和小叔叔打声招呼吗?我出国前,踏上渡轮那天,他说一回国就要来见他的。”
阿成支支吾吾,说:“少爷可能……不记得季小姐了。”
“没事,我就过来看看他。”季子不知哪儿来的勇气,强硬攀住门,半只黑色高跟鞋已经踩了进去。
阿成没办法,只能放行,给她指路:“二楼的房间,少爷在里面。”
季子将伞放到门口,沥干了水,边走边说:“他在做什么?”
“不知道,也许……在发呆。”
“哦。”季子轻轻应了一声,手敲上大敞开的月白色房门。
沈鲸淮坐在正中间的靠椅上,背对着她,傻呆呆地看着窗外。窗户是关闭的,雨水淋不进来,反光玻璃上倒映着他的脸。
心智低下,倒不影响那张让人赏心悦目的脸。他的眉毛很浓,平长的一道,如高山远黛。眼睛也很有神,眼皮沟壑更深了一点,突显出深邃的丹凤眼,别具风情。他一点都没有老,快三十岁了,还是年轻小伙子一样,和记忆中年少风流的沈家小少爷重叠在一块儿,难舍难分。
她咽了一口唾液,许多称谓在胃中翻转,随着热腾腾的胃气,直涌上喉。她一结巴,喊出了一句:“小叔叔。”
沈鲸淮听到了声音,回头看季子,眼中是陌生的情绪。他没说话,好像一直都不会说话一样。
阿成在旁边叹气:“沈少爷很少开口了,喊人,他也记不清,字也不会写了,心情好的时候就笑,不好就不理人。除了一日三餐,平时他很少出房间,也不让人进去,还不许人打扫。他就坐在那里发呆,这样就能过一整天。”
季子环顾四周,大的家具清过灰,小的抽屉物件有一层薄薄的尘粉,显然是不让人碰,许久没清理过。
季子是做报纸的,一件事,各个角度,她都巨细无遗地报道,习惯细心观察事情。
这时,她好像看到书柜里某层的粉尘稍少,有搬动痕迹。那里压了几封信,瞧不清楚,隐约能看到几个清隽秀逸的钢笔字。信封上没灰,不是积压许久的物件,倒像是刚写的。
季子收敛心神,喊阿成出去,然后问:“小叔叔,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?”
沈鲸淮没说话,微微一笑,像个傻子,他本来就是。
阿成说,他心情好的时候会笑,所以沈鲸淮现在心情很好吗?是因为见了她的缘故?
屋里,细腰花瓶里的玫瑰开得好,满室馨香。